【曦澄】守护者(十四)

出关啦~~继续完结倒计时~~本章有魏婴回忆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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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下正文↓


“江澄!江澄!——江——澄!”

嘹亮又愉快的嗓音越过人群,扎破了耳机里特地被调大了音量的音乐,像一只无形的手试图拦住了江澄的去路。是魏婴呀,真能吵——他暗自皱眉,只想假装什么都没听见,快步离开。

魏婴生得手长脚长,偏不让他如愿,已经轻松地跨了几个步子,朝他跑来,继而一伸手从背后摘掉了江澄的耳机。

“叫了你有二十遍呢!你把声音开这么大?想早点聋掉?”魏婴把耳机抓在手里晃了晃,脸上全是诧异之色,一时半会绝对没想到江澄是故意不理他,“说好了放学后校门口等,一起回去,你忘了?”

江澄板着脸把耳机夺了回来,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不理他,只得又似不满又似回应地嗯了一声。

他们像往常一样同路回家。两位在校草榜上名列前茅的青年才俊肩并肩走在一起,引起了目击女同学团体的小小骚乱。江澄却没有心情注意到这些——月考的结果出来了,既不惊喜也不意外,魏婴第一,他第二。

江澄太清楚江枫眠看了魏婴的答卷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了,同时他也非常确定江枫眠会无视掉自己的答卷,就像过去无数次发生过的那样。

不出意料的话,虞紫鸢还会因为这件事在晚饭的餐桌上与江枫眠习惯性地抢白一场,以虞紫鸢的爆发开始,以江枫眠的沉默结束。

与此同时,江澄面对魏婴时那惯有的酸溜溜的心情也绝不是第一次冒出来。

他无数次地告诫自己不能这样,魏婴是他的兄弟,甚至是他最好的朋友,也可能是他唯一的朋友。

从情理上来说,魏婴比他可怜得多,因为魏婴早早没有了亲生父母,七岁时才被江枫眠从颠沛流离的孤儿生涯里拯救出来。但谁让魏婴比他聪明,远比他更得江枫眠的欢心。

江澄偶尔会情不自禁地想着,如果江枫眠能用看魏婴的眼神看他一眼,或者用夸奖魏婴的语言也夸奖他一次,他宁愿那个被抱养的孩子是他。

他非常清楚自己这样是很没出息的表现,比考试永远比魏婴低一名还要没出息得多,但他从来都控制不了那种酸涩。

江澄阴着脸一直不说话,魏婴从一旁瞧着他自怨自艾的神色,琢磨了一会,倒是大概猜出来怎么回事了。虽然他天性洒脱,不习惯照顾别人愁肠百转的小情绪,但对江澄他还是极愿意体谅的,于是他重重地在江澄背上拍了一记:“我说!你今天一直这么不会就为了个破分数吧!”

江澄停下了脚步,脸上带了一层薄薄的怒意:“破分数?”

“就是破分数嘛!”魏婴不以为意地吐槽:“每个月都有一次!和女生来例假一样寻常呗!高一名低一名又怎么了?你还能被这个困住一辈子啊?”

江澄被戳中了隐秘了心事,脸色褪成了灰白,“……是啊,我可不就是要被你魏婴困住一辈子!”

魏婴张了张嘴,知道自己刚才说了句蠢话,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伶牙俐齿没有用武之地:“……江澄,你不要多心……毕竟你才是江叔叔的儿子嘛,而我终归是要——”

江澄哼了一声,自顾自地朝前走了。魏婴看他把手插在校服裤兜里的单薄背影,脱口而出道:“江澄你别急!今天要是你妈为了这件事不开心就由着她找我出气好了!”

江澄停下了脚步:“我妈?那你还是少说话为妙……”

魏婴知道他的情绪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,心里的石头落下了:“其实嘛,我也想让你得第一的,可谁让你自己不争气——哎哟你打我干什么?”

江澄青着脸,收回自己拳头,冷冷道:“其实你第一就第一好了,谁稀罕同你抢?但是……”

魏婴说:“但是什么?”

江澄觉得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很丢脸,于是摆出凶狠的表情来掩饰,“但是谁也不能说你不是我家里的人!”

魏婴心头一软,说道:“嗯!刚才我都是说假的,你赶我走我都不会走的,会一直都陪着你的。将来你要是和江叔叔一样当老板,我就给你做秘书。”

江澄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,“我可不要找一个腿毛比我还长的秘书。”

“长吗?”魏婴一向知道他,有余力挤兑人了就是真的好了,一阵雀跃,当真掀起自己校服的裤腿看了看,“我觉得很白嫩光滑啊?真是一双绝世美腿……”

江澄最讨厌他这样子,喊道:“你!又在搔首弄姿了!”

魏婴哈哈大笑,一把拖住他往前跑:“知道你记恨我比你俊俏——还在这里发少爷脾气!赶紧走吧!你不饿我可是饿了!”

 

江澄醒来时是凌晨三点二十分(床头的液晶闹钟告诉他的),距离他躺下去大概有两个多小时。突然从梦里醒来的感觉像是从泥沼中挣脱,带着一丝残余的疲惫。江澄不无惆怅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,那里有从窗外投射进来的灯影,摇摇晃晃的,像是抽象的皮影戏,像是也有一场场悲欢离合。

梦里的魏婴有一双招人喜欢的眼睛,英俊得像一个年轻的梦。但那不是梦,是十六岁的江澄的记忆。

身旁的蓝涣还在沉睡。借着幽弱的光能看见他宁静的轮廓,凝神屏气能听见到他和缓的呼吸。近来也是渐渐习惯了,醒来时身旁有另一个人。

江澄的心绪像海浪翻了又翻,无法再次入眠,索性坐到工作间里看文件,一时竟然忘记了刚才的梦。

 

“又没休息好?”蓝涣的声音在背后响起,带着一丝音隐约的担忧。一杯泡好的茶被放在江澄手边,“不要喝咖啡了,对你的胃不好。”

蓝涣经常心照不宣地留下过夜,时间久了,一些顺蓝涣离不开而江澄没兴趣的东西就被搬了进来,比如茶叶。江澄象征性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,清甜微苦,使人神智清明,但到底不喜欢那涩味,又放下了。往常的蓝涣从不在他工作时打搅他,现在却不走,伸出手替江澄捏肩,一边问:“怎么又没睡好?是公司里的事吗?”

江澄抬眼见见天边隐隐泛起了微白,身旁的蓝涣还穿着睡衣,想来是自己太闹腾,连累蓝涣也没睡好,于是有些愧疚,摇了摇头,轻轻握住肩头的手,说:“不用太担心,也没什么,公司里的许多事也不是我做了努力就能挽回,这些文件处理好了也能有新的开始。我只是做了梦。”

“什么梦?”

“就是些从前的事……”

“你那位义兄吗?”

蓝涣的语气很温和,江澄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悦,不由失笑,“其实也没什么,十几年前的事了,想来都是我记性太好了的缘故。”

蓝涣也不答话,江澄停下了手边的工作,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,江澄又说:“蓝涣……”

“什么?”

“说来也很奇怪,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,也很久没有做过有他的梦了。”

“你这阵子太累了,不过既然已经是陈年旧事,还是由它去吧。”

“但有时想起他来,我还是疑惑。”

“怎么了?”

江澄的话里显然带着一丝难以名状的幽怨,“我是不是真的心眼很小?已经过去那么久了,回想起从前父亲格外偏爱魏婴,我还是不平。”

蓝涣心里感到一阵刺痛,连忙说:“怎么会?不要这样说自己。”

“但即便如此,大概也是因为他就是生来让人偏爱吧。”江澄自言自语似的说着,神情渐渐变得有些苦涩,“其实就算是我,再气不过,不也一直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?”

蓝涣心里一怔,江澄说道:“他说过,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。”

蓝涣张了张嘴,接不上话,只听他又说:“不过,也许只有我一个人当真了吧。”

 

一段受人瞩目的合作关系的终结,往往并不伴有轰轰烈烈的落幕,而是悄无声息的收尾。聂氏与江氏多年来的合作的结束就是如此。一切交接完成后,聂怀桑特地坐了私人飞机来找江澄吃饭,江澄倒有些替他尴尬,也不知这人是十足的天真烂漫,抑或是纯粹的厚脸皮。然而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推脱。所幸聂怀桑选了一间十分低调的餐厅,又说只是朋友间的小叙,虽然实在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同聂怀桑成了朋友,但江澄也就勉勉强强地赴约了。

 

其实对江澄来说,世间最贴心的关怀,无外乎几盘红彤彤的菜肴,伴着青花椒的香气,配上鲜洁的白米饭,和一碗莲藕排骨汤。他嗜辣,留学经年也没能改了这口味。江家人都能吃辣,魏婴原本不能吃,学会吃了之后,成为了吃辣界的传说。江澄不想被他比下去,但也无可奈何,好歹在家里常年保持着“能吃辣”这个项目的第二名。

今天的这些显然都是投他所好,从已被清场的餐厅和聂怀桑正被辣椒味呛得偷偷打喷嚏就能看出来,只除了一件——黏在聂怀桑旁边的女人,江澄见过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,几个月前蹭了他的车的那位。她脸上堆着笑,依然涂着烈焰红唇,领口低得可怕,看起来像一头捍卫领地的雌兽。江澄暗暗皱眉,试图将眼前的情景与之前发生的事件串联起来。

王灵娇倒是极为热络地来了个自我介绍,自然得好像他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:“江总您好,我是——”她转头看了看聂怀桑,“——聂总的秘书王灵娇,您叫我娇娇就行了。”

这什么情况?江澄正在思考,聂怀桑已经清了清嗓子,说:“娇娇,要不你先出去等。”

王灵娇吸了吸鼻子,这怂怂的聂总还敢支开她!要知道这两个月以来,上班时间,除了上厕所,聂怀桑还真的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!眼下肯定是要背着她搞什么小动作!

见她没有动,聂怀桑又温吞地补了一句:“出去等,我和江总很久没见面了。再这样,下次开会不带你出席了。”

王灵娇的高跟鞋在地上轻轻跺了一下,走了。聂怀桑抹了抹汗,让江澄坐下。江澄看了看桌上的菜色,这未免过于亲近,过于家常了,若是请别人或是在从前,聂怀桑的商宴上绝不会出现这样的食物。除去刚才的王灵娇,和两家之间实际上已经结束的合作关系,这一切未免显得太像一场寻常的同学会。江澄思来想去,决定不去猜度。于是拿起筷子,象征性地开始用餐。

聂怀桑用家传的丝绸手帕揩着额角被辣出来的汗珠,一边不经意地开口:“江总觉得这些还合口味吗——您不是本地人吧?本地人没有这么能吃辣的。”

江澄心道,这真是明知故问,一边不咸不淡地应付:“不是,我家原先是云梦的。”

“那就难怪了……”

江澄没接话,等着聂怀桑进入正题。

聂怀桑揩完汗,开始喝茶,“其实我觉得我自己和你挺像的,那个词叫什么来着——我们两个人,都是被迫成长的。”

江澄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堵了一下,正要开口怼回去,聂怀桑又说:“我知道江总之前经历了什么,亲人的骤然离世,我也有过,当然我的运气可能稍好些,不像江先生都是独自一人——”

江澄打断他:“聂总到底想说什么?”

聂怀桑的眼神突然锋利了起来,那一瞬间他突然不是那个什么都交给董事会做决策的小聂总了,有一会儿,江澄觉得他很陌生。聂怀桑顶着他的视线,只说了两个字:“射日。”

温氏集团的logo是太阳,这一点许多人都知道。射日是什么,当然也略一思索就能明白。

江澄不答,等着他说下去。

聂怀桑说:“想必江总也看到了,这段时间以来,温氏一直在铺路,拆散你我的合作关系,忘我身边安插王灵娇,黑道白道都走,为的就是能兼并所有他想兼并的企业。他这样扩张有什么目的吗?可能并没有,他就像一个黑洞,吞噬他所能吞噬的一切东西,这就是他的本能。”

江澄感到一阵口干舌燥,本就没有胃口的他现在只想走开,对面的聂怀桑还在继续:“也许江总还在迟疑,为什么我只找你?实不相瞒我还找过其他人,但是结果并不尽如人意。”

江澄突然清炯炯地注视着他:“那为什么断定我就会与你走一条路呢?”

聂怀桑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笑意:“当然是因为,江总与我很相似啊。”

江总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,他死死地盯着聂怀桑,似是要在那张没有攻击性的温和的面皮上烧出两个窟窿来,聂怀桑却不紧不慢地接着说:“您总不会以为,当年您家人的离世,真的是一场事故吧?其实您心里也早已有所怀疑吧?”

 

江澄怫然变色,站起来就走,聂怀桑也不拦他,只在他背后沉声说:“我相信,不想让温氏一家独大的人绝不是只有我。我还是希望,江总能把我的提议好好考虑一下。”

 

江澄大步走着,一直走到了街道的另一头。心脏在突突地跳着,声音大得振聋发聩,比城市里一切声音——汽车的轰鸣、路人的私语、风的疾行,比那些声音都更为巨大。世上好像突然只留下他一个人的影子,硕大无朋、孤独无依地伫立在天地尽头。聂怀桑的话也还在他耳边震响着,一遍又一遍,江枫眠他们的面孔突然浮现,像萦绕不去的幽灵。

手机在那里孜孜不倦地响着,他的知觉一点点恢复了,终于有了力气拿起它来看了一眼,是蓝涣。

想到蓝涣,他才有了一点踏实的感觉,走到人少的角落,他将电话接了起来。

“是我,“蓝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疑,“你一直没回讯息,是不是在忙?我记得今天你说你没有会议的。”

江澄说:“我只是没有看讯息,没事。怎么了?”

江澄觉得两个人的声音都渺远得奇怪,竟不像真的。有一瞬间他很想立刻就见到蓝涣。

 

见到他,对他说出所有的事情,不去管以后会怎样。

 

蓝涣说:“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。只是刚才叔父说,让我们周末回去吃饭,我弟弟他们回来了。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?”

江澄贪婪地听了一会,把蓝涣说的每个字都在大脑里慢慢地过了一遍,他觉得那声音很妥帖,像从前家里有一件他眷恋了很久的老棉袄,半晌才说:“吃饭?”

蓝涣笑了:“我知道你不喜欢吃,等结束了我陪你去吃别的。主要是我弟弟,他很久没回来了,这次把他男朋友一起带回来,叔父的意思是大家见个面。”

“……好啊。”

“你没事吧?你听起来有点奇怪?”蓝涣担忧地说。

“我没事,”江澄马上说,“只是有点忙。”

蓝涣说:“那你忙吧,不打扰你了。”

 “那晚上见吧。”江澄说着,挂了电话。他突然觉得耗空了力气,站在原地停留了很久很久,才找了个方向离开。

 

没有意外的话下章完结,争取早点更新~谢谢大家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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